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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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鄧廷昊從來沒有承受過如此的奇恥大辱,而他此刻所能做的,也只有對著對面那個金發碧眼的女人咆哮:“抓捕犯人是你們的職責,保護我這個專家是你們的道義!你們沒有做到,憑什麽是我被辭掉!”

美女眨眨眼,重覆道:“先生!嚴格來說,你並沒有被辭掉,因為你從來就不在我們的編制內。”她說完話,將手裏的文件夾啪地合上,然後風風火火轉身就走:“這起案件上面非常重視,但由於你的錯誤判斷,現在它已經變成了一起公眾皆知的恐怖襲擊。很遺憾,我們壓不住新聞,也暫時不能再為你提供任何安全庇護和經濟支持……你要理解我們的……”

“放屁!”鄧廷昊一把將綁在自己手臂上的夾板扯下來摔在地上,劇烈的疼痛讓他此刻變得面目扭曲,他聽見自己近乎瘋狂的怒吼:“我告訴過你們要隔離受害者、隔離受害者!今天的局面並不是因為我的推理有任何的錯誤,而是因為你們找來幹活的,都是一群蠢豬!”

美女停下腳步看著他,表情嚴肅起來:“鄧先生,事已至此,您只能接受。我聽說您還有第二職業,或許現在您應該回去喝上一杯紅酒,然後聯系一下時尚雜志的編輯……”美女說著,目光落在鄧廷昊骨折的右臂上,低聲道:“我實在不能明白您甩掉繃帶是意欲何在,您要知道,您根本不在編制內,您最多算是——”

“算是什麽?你們的外掛嗎?”鄧廷昊氣急反笑,他彎下身子一把撈起被自己摔掉的夾板,然後惡狠狠地說道:“我就是你們招之即來、揮之即去的外掛!好,祝你們這一群蠢豬早日破獲這起案件。再見!”

美女無辜地眨眨眼:“先生,我不得不說,您對待一位美麗女士的態度非常不紳士。”

鄧廷昊冷哼著松了松領帶,轉頭踏著皮鞋大步穿過看熱鬧的人群,響亮地甩下一句:“老子是Gay!”

吵鬧的街道,永遠無休無止的鳴笛聲和尾氣,這條寬闊的馬路現在正經歷著一場慘無人道的堵塞。鄧廷昊鐵青著臉從地下車庫裏步行上來——這群見風使舵的人甚至停用了他的車!管理人員在他後面氣憤地追出來叫道:“車庫出口不通人!你沒長腦子嗎?!”

鄧廷昊深吸一口氣,突然覺得去他媽的風度,他已經在那人來人往的走廊裏吼了一個女人,又何必在乎這一個老爺們?於是鄧廷昊惡狠狠地轉回頭,別在腰間的手槍剎那間卡在指尖,冰冷的槍口直沖著沖過來的管理員。鄧廷昊感受到自己氣得發抖:“離我遠點!”

這裏不是NSG總部,只是一個以寫字樓為幌子的分局,外面就是來往擁擠的繁華大街,這個混蛋居然掏槍了?!管理員立刻在心裏給鄧廷昊貼上了死變態的標簽,然後憤怒地轉過身走了。

鄧廷昊獲得了這一場丟人現眼的勝利,不僅沒有出口氣,反而更加添堵。他一回頭,只看見已經堵穿了一條街的車,不由得又上了一把火。鄧廷昊把早就打空了子彈的槍往草地裏一扔,幾下從身上撕下那件還沒來得及脫下的防彈衣,狠狠一把摜在地下。就在這時,他眼睜睜看著手機跟著防彈衣從口袋裏掉出來,啪嗒一聲摔在地上。鄧廷昊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——精致的藍寶石一體屏全裂,他撿起來按一下開機鍵,手機屏幕花得比彩虹還斑斕。

人,竟然能倒黴至此!鄧廷昊憤憤地丟了手機,然後托著自己傷殘的手臂走到街頭的一個公用電話旁,深吸一口氣,提起話筒放在耳邊——裏面安靜得像是墳包一樣。他一擡頭,電話上面赫然貼著的“五角/分鐘”簡直就是冰冷的諷刺。好啊,現在他不僅受傷、失業、車被沒收,而且距離自己的公寓二十公裏,身無分文。

他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。

鄧廷昊狠狠地掛了公用電話,然後憤怒地摔上電話亭的門。正午時分,烈日當空,鄧廷昊下意識地舔了舔唇——長久的缺水和接連的咆哮,導致他現在就連舌頭都幹澀得讓人心慌。

“大哥哥,你受傷了嗎?”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。正怒火中燒的鄧廷昊被嚇了一跳,他回頭一看——沒有人。

“大哥哥?”

鄧廷昊連忙往下一瞅,原來是一個坐在花壇邊上的小姑娘,難怪他剛才沒看見。

鄧廷昊其實素來是一個溫和的人——他一生順風順水,很少遭遇什麽鬧心的事情,人緣好,錢夠花,沒有理由不溫和。至於他今天的所作所為,那都是因為一場該死的行動,和那群只會找人替罪的飯桶。

鄧廷昊看著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,兇不起來,便只能托了托自己的手臂,點頭:“嗯,骨折了。”

“好可憐。”小姑娘水亮亮的眼睛裏立刻浮現了同情,她彎下腰把放在腳邊的泡沫箱子打開,鄧廷昊低頭一看,竟然是一箱子的家烤蛋糕。

“這些都是我外婆新烤出來的,大哥哥拿一塊去吧。”

鄧廷昊楞了一下,他這才恍悟原來這小姑娘是坐在路邊賣蛋糕的,看來自己剛才的暴躁行徑都被她看見了。鄧廷昊一下子有點難堪,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: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我叫詩詩。”

“噢……”鄧廷昊看了一眼箱子裏的蛋糕,蛋糕的賣相並不好——奶油切線不平,夾心層也不在蛋糕的黃金分割線上,那塊草莓muffin上的水果簡直就是畸形……以他這個挑剔的美食攝影師的角度來看,糟糕透頂。可是此時此刻,那個泡沫箱子裏散發出來的香甜的味道幾乎讓他有些移不開視線了。

可是,他一分錢也沒有,總不好意思白拿一個孩子的蛋糕。鄧廷昊猶豫了。

然而小姑娘卻非常豪爽,她撿了一塊最大的榛子戚風出來,還扯出一條紅絲帶替蛋糕做了一個簡易的拎手遞給鄧廷昊。

“大哥哥,拿著吧,吃了蛋糕心情就好了,手也不疼了。我外婆的店就在街角,你可以以後再來付錢。”

鄧廷昊聞言,又看了看手裏的戚風塊,終於艱難地點了點頭:“好,謝謝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

於是鄧廷昊告別了小女孩,拎著那塊蛋糕往回走。他沒有吃,因為比起他的口渴,肚子裏的咕咕叫當真不算什麽。整整二十公裏路,這個失業、失意、又渾身狼狽的男人一直走到傍晚。

那座好看的公寓樓終於出現在眼前時,他幾乎連雀躍一下的力氣也沒有了。鄧廷昊撐著最後一口氣上樓,開門,踹掉臟鞋,然後走到自己那張大床邊上,嗵地一聲倒下。電話鈴瘋狂地吵,鄧廷昊望著那個近在咫尺的電話,眨眨眼,然後昏然睡去。

昏昏沈沈中,鄧廷昊又回到了那個廢舊的工廠。他到的晚了,超警隊已經用喇叭示威了兩遍。他沖過去攔住那群瘋狂的超警,拿過喇叭準備自己進去和人犯面對面時,一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現場的受害者家屬已經瘋狂地沖了進去,鄧廷昊下意識地飛撲過去,緊接著,就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。

火光,慘叫,警笛,劇痛。夢裏的場景和事實一模一樣,鄧廷昊沒有來得及抓住那個家屬,那人已經被淹沒在火海。鄧廷昊唯一能做的,就是乘著爆炸的風滾入一個凹陷的土坑,然後摔斷了右臂。

超警隊損失慘重,爆炸過後,四周全被黑灰覆蓋。鄧廷昊木然地望著那個已成廢墟的工廠,心知犯人已經再次逃之夭夭。

早上李明凱急匆匆地掛掉他電話時,他只差最後一句話沒來得及說——這是犯罪者在向NSG示威,有埋伏。

於是,既定的死亡,已成定局。

鄧廷昊知道自己是在夢境中重溫這非常不美好的一切,他望著自己劇痛的手臂,看著不斷湧過來的大批警力和媒體,沈沈地嘆了口氣。這夢沒有繼續的必要了,接下來,他由於不在編制內,會被秘密地轉移回NSG特工們一處偽裝的寫字樓裏,然後和那個該死的外國妞大吵一架。

鄧廷昊覺得既然是做夢,就要比現實中拽一些。於是他沒有等待醫療小組沖上來,直接從掩體中站起來,卸掉槍和防彈衣,然後滿身灰土地往回走。

就在這時,只聽嘩啦一聲尖銳的玻璃碎裂聲。這碎裂聲近在咫尺,嚇了他一大跳——這廢墟裏,怎麽會有玻璃?這夢有點脫離現實,然而疼痛卻是真實的。他有點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臉龐,看著自己手指上沾上的鮮血發呆。

竟然真有玻璃碎了?!?

鄧廷昊正要甩甩頭結束這不靠譜的夢,然而下一瞬間,只聽咚的一聲悶響,一個龐然大物砸到了他的臉上,直接把他砸倒在了地上!整個世界都黑了,他被砸得窒息,好懸沒昏死過去。鄧廷昊狠狠推了推臉上的東西,東西紋絲不動。那感覺又涼又硬,像是一個大鐵塊。

鄧廷昊豁然睜開了眼睛——不對!他怎麽還在夢裏?不!他分明已經醒過來了,怎麽回事?怎麽還是黑的?怎麽他依然能感覺到那重得要死的份量?為什麽他依然喘不過氣來?

下一瞬間,鄧廷昊終於意識到——這不是夢,他真的被一個東西砸在臉上了!

靠!他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,還不夠?這裏是他家啊!鄧廷昊一怒之下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,大叫一聲把臉上的東西一下子推開,然後騰地一下子坐起來。

黑黢黢的屋子裏,另一雙亮得要死的眼睛正沒有一點善意地看著他。

鄧廷昊騰地一下跳起來:“啊!!!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中秋快樂!新文開坑啦!今晚三章連放,文文會肥得很快!喜歡的親親不要大意地抱養吧!

**NSG:The National Security Guards. 國家安全守衛局。大概就是這樣啦,因為文章不允許出現國家客觀存在的部門,所以就自己杜撰了這個,還有超警隊神馬的,大家能看懂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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